成都方正街。石水摄

　　图据天府新视界

　　在《献园睿制集》目录中，“方”字被写作“万”字，方孝孺的字“希直”的“直”少写一横。 　　资料图片 图据天府新视界

　　□石水

　　成都市锦江区红星路一段西侧，有一条方正街。这条东起方正东街、西接兴禅寺街，全长200多米的街道，如今林木葱郁、生活气息浓厚。

　　若将时光倒回到明朝初年，这条街在成都人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亚于现在的宽窄巷子、春熙路——因为名儒方孝孺曾在此居住，蜀王朱椿也时常在此现身。

　　宋濂评价方孝孺：“百鸟中见此孤凤”

　　在方正街西头的墙壁上，绘制有清代科举考试的场景：考生在单独的格子间里应试，考官阅卷、放榜……这些栩栩如生的壁画，为这条古街平添了几分文化气息。街道牌上镌刻着：“此街因纪念方孝孺而得名”，并刻有方孝孺的肖像。

　　方孝孺自幼被称为小神童，成年后，他拜在宋濂门下求学。宋濂被朱元璋誉为明代“开国文臣之首”，门下弟子众多，但他却这样评价方孝孺：“百鸟中见此孤凤。”

　　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25岁的方孝孺经大臣举荐面圣。朱元璋对太子朱标说：“此庄士也，当老其才，以辅汝。”却未予重用。十年后，方孝孺再次奉诏入京，却仍被朱元璋婉拒，仅授汉中府学教授（从九品）之职，主管学校上课、考试等事务。

　　据《方正学先生年谱》记载，明洪武二十七年至三十年间（1394年-1397年），方孝孺曾三度自汉中入蜀。他为何频繁往来川陕？

　　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正月初一，明代首任蜀王朱椿携2岁的世子朱悦燫正式就藩四川成都府。

　　当方孝孺抵达汉中时，朱悦燫已5岁，到了该启蒙的年纪。找谁来给朱悦燫当老师呢？方孝孺进入了朱椿的视线：“公（方孝孺）西州士之冠冕，有识者无不心悦诚服，而新学晚生亦有所依归也。”朱椿郑重地向方孝孺发去聘书。此前，方孝孺已对这位被朱元璋称为“蜀秀才”的亲王有所耳闻，知其“资禀甚高，而务学甚笃；闻道甚早，而力行不怠”，便欣然应允担任朱悦燫的老师。

　　“方正街”得名缘由：纪念“正学先生”方孝孺

　　明 洪 武 二 十 七 年（1394年），方孝孺第一次入川，朱椿将他的住所安排在今成都方正街一带。两人一见如故。

　　杨慎在《长春竞辰稿》序中写道，蜀王朱椿“自其未就藩时，宋景濂为之傅；及至封国，方孝孺授其书”。方孝孺所授之“书”为何？儒家经典？恐怕不止于此。杨慎所言“书”，当非具象之书，而是指儒家宽仁为本的治国之道。

　　明 洪 武 二 十 八 年（1395年），方孝孺第二次入川。朱椿为其书斋题名“正学”，方孝孺因此被后人尊为“正学先生”。这也 是方正街街名的由来之一——方孝孺去世后，成都官民在蜀王府授意下，将其曾居住的街道更名为“方正街”，以资纪念。“方正”二字，既取自方孝孺之姓，又源于“正学先生”之号。

　　明洪武三十年（1397年），方孝孺第三次入川，也是最后一次。其间，他应朱椿之请，撰写了《蜀道易序》《蜀鉴》《蜀汉本末》《仕学规范》等文章。

　　方孝孺遇难之后 朱椿冒险保存其诗文

　　方孝孺回到汉中不久，便接到了建文帝朱允炆（wén）召他入京的诏书。

　　此后发生的故事，想必大家都不陌生：这位被姚广孝誉为“天下读书种子”的大儒，在靖难之役后因拒绝为朱棣草拟即位诏书而惨遭凌迟处死。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学生、蜀王世子朱悦燫却未受牵连。明永乐元年（1403年），15岁的朱悦燫奉父命入京朝见朱棣，新皇帝朱棣对这个侄子颇为喜爱，给予了丰厚赏赐。

　　不过，在方孝孺遇难时，朱椿虽未施以援手，但种种迹象表明，朱椿内心始终保持着对方孝孺的敬重与怀念。朱棣在处死方孝孺后，曾严令“藏方孝孺诗文者死罪”，然而朱椿却冒险保存了多首与方孝孺唱和的诗文。更令人动容的是，64年后的明成化二年（1466年），第六任蜀王朱申鈘（yǐ）在刊印祖父文集《献园睿制集》时，仍将这些诗文收录其中。

　　朱申鈘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为了避免触犯禁令，他在文集中将所有“方”字改为“万”字，将方孝孺的字“希直”中的“直”字 故意少写一横。这些 细微的改动，既保全了先人遗墨，又巧妙地规避了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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