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长安的荔枝》正在热播。此时，也是吃荔枝的好时节。有记载，中国从汉代开始就种植荔枝，对这一口汁水四溢香甜的追求，贯穿了几千年的历史，饱含着人们的嘉赞，凝于文人墨客的笔尖。

　　而除了荔枝之外，樱桃、枇杷、西瓜等水果，也在文人的笔下呈现诗意。花香、果香、墨香，携明月星河的浪漫……共同构成夏天的气氛组，予生活一份别样意趣。

　　今天，跟《夜读》一起，伴着古诗文中的瓜果香，一起感受诗意的夏天。

　　夏

　　天

　　荔 枝

　　荔枝最早记载于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曾写作“离支”，取自割去枝丫之意。中国人自古喜爱荔枝，在千年的时光里，这片土地上一直流传着荔枝的故事与诗文。

　　宋《写生翎毛图》局部

　　壹

　　食荔枝

　　宋·苏轼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关于荔枝，这可能是最有名的诗作之一。当时，苏轼被贬岭南，在四季如春的罗浮山下找到了“吾心归处”。这其中，难说没有荔枝的功劳。

　　贰

　　新荔枝四绝

　　宋·范成大

　　甘露凝成一颗冰，露浓冰厚更芳馨。

　　夜凉将到星河下，拟共嫦娥斗月明。

　　因为古时荔枝不易储藏运输，这种“仙人难得”给它增添一层光环，在文人笔下，无论星河还是嫦娥，都要给荔枝做配。

　　宋 佚名《荔枝图页》局部

　　叁

　　咏荔枝

　　明·丘濬

　　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

　　一种天然好滋味，可怜生处是天涯。

　　海南是荔枝的原产地之一。丘濬生于琼山，在他眼里，荔枝是举世无双的水果，他写“可怜”其实是作“可爱”，意思是在天涯海角这片得天独厚的热土，才能孕育如此美好的荔枝。

　　肆

　　成都曲

　　唐·张籍

　　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

　　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

　　荔枝也是甜蜜美好的象征。就像在诗人笔下，成都之美，美在锦江，美在酒家，更美在荔枝。他写一江烟水，写枝头新荔，其实是在写自己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向往。

　　伍

　　荔枝楼对酒

　　唐·白居易

　　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

　　欲摘一枝倾一盏，西楼无客共谁尝。

　　荔枝珍贵，所以古人浸盐水食用，让它显得更甜。而比起独食，往往更多用来配酒待友。但如果面前摆着色如鸡冠的成熟荔枝，刚开坛的琥珀美酒，却无人共享，就显得有些寂寞了。

　　宋 钱选 《宋荔枝图卷》局部

　　夏

　　天

　　樱 桃

　　相传，早在周代，樱桃就因其美好的长相和滋味被作为贡品。在唐代，祭祖用樱桃，及第吃樱桃。至市民文化繁盛的宋代，与樱桃相关的美食更多，樱桃煎，樱桃酪……美不胜收。此外，在古人眼中，樱桃也是一种时间的度量方式。樱花二月开，樱桃五月熟。樱桃红时，芭蕉绿时，流光容易把人抛。

　　宋 佚名《樱桃黄鹂图》

　　壹

　　吴樱桃

　　唐·白居易

　　含桃最说出东吴，香色鲜秾气味殊。

　　洽恰举头千万颗，婆娑拂面两三株。

　　鸟偷飞处衔将火，人摘争时蹋破珠。

　　可惜风吹兼雨打，明朝后日即应无。

　　樱桃花色妍丽，果实甜美，春可观，夏可食。唐人更是多有樱桃情结。白居易是最爱樱桃的诗人之一，哪怕在暂时居住的官舍，他也要种上樱桃。

　　贰

　　并日得朱表臣酪及樱桃

　　宋·梅尧臣

　　昨日酪将熟，今朝樱可餐。

　　紫莼休定价，黄鸟未衔残。

　　甘滑已相美，齿牙仍尚完。

　　应知消客热，远赠盎盈盘。

　　在宋代，将樱桃和乳制品并食是一种承袭自唐的风尚。唐时进士及第会大摆樱桃宴，其中就有糖酪浇樱桃。而到了宋代，朋友送礼时，甚至也会将樱桃和乳酪一并相送。

　　明 沈周《东庄图》之《朱樱径》

　　夏

　　天

　　枇 杷

　　枇杷原产我国，早在汉代就有种植记载。枇杷四季常绿，“秋萌冬花，春实夏熟”，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还有“傲立冰雪之德”，所以备受文人喜爱。但同荔枝一样，枇杷时令短，难保存，在唐代的驿站奔马中，除了荔枝，大抵还有一株株的枇杷树。

　　宋 林椿 《枇杷山鸟图》

　　壹

　　田舍

　　唐 · 杜甫

　　田舍清江曲，柴门古道旁。

　　草深迷市井，地僻懒衣裳。

　　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

　　鸬鹚西日照，晒翅满鱼梁。

　　这首诗是杜甫流离四川时所作。诗人的这间茅屋在秋天时会被秋风所破，而夏天时，却环绕着枝叶飘摇的柳树，以及一树树果子压枝低的枇杷。鸬鹚渔舟，夕阳西下，空气中氤氲的果香，代表着难得的安逸和静谧。

　　贰

　　咏枇杷

　　宋·杨万里

　　大叶耸长耳，一梢堪满盘。

　　荔枝多与核，金橘却无酸。

　　雨压低枝重，浆流冰齿寒。

　　长卿今在否，莫遣作园官。

　　在中国人看来，枇杷浑身是宝，初春的风，早夏的雨，是枇杷甜美的秘方。汉代的司马相如也是枇杷的拥趸，这让他的名字在后人那常与枇杷绑在一起，“事见相如赋”“记曾摘遍西园树，好似文君取酒金。”

　　叁

　　德安食枇杷

　　宋·李纲

　　故人饷卢橘，烟雨江上村。

　　芳津流齿颊，核细肌丰温。

　　谁为黄金弹，偏宜白玉樽。

　　返源旋味处，寂寞自无言。

　　比起荔枝，枇杷滋味稍酸。然而正是这一抹酸味，让人流连其中。就像袁枚在《随园食单》说的，枇杷蘸吴盐食，可解酸涩。然真味在酸甜间，如世事不可求全。

　　宋 吴炳《枇杷绣眼图团扇页》

　　夏

　　天

　　西 瓜

　　西瓜西瓜，即“自‘西域’而来的瓜”。将第一颗西瓜种子带进中国的人一定没想到，如今，我国几乎占据了全世界60%的西瓜产量。“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这一颗西瓜，自然也在文学史上拥有了自己的重量。

　　清 居廉《瓜藕图》

　　壹

　　西瓜吟

　　宋·文天祥

　　拔出金佩刀，斫破苍玉瓶。

　　千点红樱桃，一团黄水晶。

　　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

　　长安清富说邵平，争如汉朝作公卿。

　　夏天，没有什么暑热是一颗西瓜解决不了的。在西瓜构成我们童年夏日的记忆要素时，古人同样靠西瓜消热解暑。“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一颗西瓜的滋味，同诗人意气一起，靠寥寥数字传千古。

　　贰

　　洞仙歌·西瓜

　　清·陈维崧

　　嫩瓤凉瓠，正红冰凝结。

　　绀唾霞膏斗芳洁。

　　傍银床、牵动百尺寒泉，

　　缥色映，恍助玉壶寒彻。

　　夜深呼碧玉，同倚阑干，

　　月色荷香两清绝。

　　笑问破瓜无，此夜琼浆，

　　须怜取、寸心长热。

　　见手揽金刀细沉吟，悄不觉红潮，

　　早堆肌雪。

　　陈维崧这首词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前人的诗与故事，范成大的《西瓜园》，方回的《秋熟》……夏夜的庭院里，这些古今“吃瓜人”仿佛隔着时光举杯笑谈，西瓜的味道浸透笔墨，穿越时光，让清香变得浓郁。

　　宋 钱选 《秋瓜图》

　　所谓诗贵自然，“咏物以托物寄兴为上”。然而有时，情之所至，咏物便只是咏物。当一颗清甜的水果入口，让夏天的暑热消失在甜蜜里，诗句，寄托的便只是纯粹的热情——对生活的热情，对生命的热情，“食货不可少，喜乐在其中”。那些美好的果实衬托了生活的美好，而生活又赋予其动人的弧光。

　　文 | 央视新闻《夜读》整编

　　投稿邮箱：yedu_cctv@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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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 李柯谕

作者：央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