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黄河记者：钱欢青  

海天之间，美景恒常。向后看，人事如麻，烦恼如烟；往前看，天宽海阔，一片澄明。当城市灯火淹没星辰，总有人高擎心灯为你照亮精神归途……6月21日下午，著名作家赵德发全新散文集《擎灯之塔》发布会在山东书城举行。现场赵德发与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孙书文，山东友谊出版社原总编辑、山东省散文学会会长丁建元展开对谈，畅谈《擎灯之塔》创作背后的故事。

如果小说是树林，那么散文就是树林旁的花草

赵德发是著名小说家，其长篇小说《缱绻与决绝》《君子梦》《青烟或白雾》《双手合十》《乾道坤道》《人类世》《经山海》《大海风》等备受文坛瞩目。不过他表示，虽然自己“是个写小说的”，但“其实也非常喜欢散文、随笔”。

四十多年来，赵德发笔耕不辍，在写作小说的同时，也写了大量散文、随笔，他说：“对我来说，如果说小说是一片树林，那么散文则是树林旁的花草。与小说相比，散文有着自己的文体长处，散文最能看出一个作家的思想高度，最能读出一个作家的真情实感，最能考验一个作家的语言功夫。这一本《擎灯之塔》汇集了我2018年以来发表的散文，内容虽然比较庞杂，有些还是急就章，但总体而言，我都是认真写的。”

长年游走于小说和散文写作之间，赵德发对其中的微妙差别有着深刻体会，“写小说，确定方向、主题和人物之后，就可以天马行空展开虚构，但散文必须要有真实材料，要有真情实感，这本散文集里的很多散文都是我在采访时有所触动而写下的。比如《晃晃悠悠船老大》一篇，里面写到1995年11月7日那次惨烈的海难。对这次海难的了解让我深切体会到渔民实在太不容易了。那次大风灾，光是岚山渔民就有7人罹难，6人失踪。失踪人数本来更多，有的人家里已经给他办完丧事，没想到他又回来了。政府领导去慰问死者家属，到哪一户都是白花花一片穿孝的人，看到那个情景，谁也无法控制眼泪。离开其中一户时，家属孩子向他们号哭着下跪，司机因为泪水模糊视线，一时竟无法开车。”

还有在山大上作家班时的经历，对恩师孔范今先生的回忆，都是深植在赵德发内心，以文字流淌出来的散文。在《感秋风 念恩师》一文中，赵德发写道：“现实中看不到他，我就去云上看，从视频中再睹先生的音容笑貌。看到一位记者在他八十岁时去他家采访，白发苍苍的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尽，豁达地微笑道：‘生即死之徒，死即生之始。’他用两句话给自己作了总结：‘第一，我不负此生，我在我的学术领域作出了贡献；第二，我不负社会，我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看到这里，我瞬间泪目。因为，我的命运之变，有他的一份加持。”

“小说家写散文”自有特色

丁建元表示，与“散文家写散文”不同，赵德发的《擎灯之塔》体现了“小说家写散文”的鲜明特点：“小说家写散文永远忘不了故事，《擎灯之塔》中的《晃晃悠悠船老大》等篇章，故事性很强。所以小说家写散文并不以刻意雕琢取胜，而是以生活本身取胜。赵德发的散文质朴、真诚、广阔。”

借用苏童谈散文时说到的“突袭感”，丁建元认为，读赵德发的散文也常常让人感受到“突袭感”，“比如他以前写的一篇悼念母亲的散文，写到他一直把母亲的身份证放在胸口的口袋，写到他脱口就能报出母亲的身份证号，这些细节就有一种强烈的‘突袭感’。”

孙书文认为，赵德发的散文有一种“不离山海、不离大地的深厚性”，是一种“海天之间，光亮常在，不断向着光亮行进”的写作。

孙书文说，读赵德发的散文，让人感觉这些文字是“从作家心里流溢出来的”，因此文字质朴从容，是一种“轻雕琢”，所谓“修辞立其诚”，这样的文字却让人感受到作家深厚的积累。

高擎心灯，守望山海

21日活动现场，在对谈开始前，山东省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陈文东和济南出版社副总编辑张雪丽分别致辞。

陈文东说：“12年前，我们在第20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中国作家馆举办了‘山东主宾省’系列活动，其中一项重要活动是‘赵德发传统文化题材作品研讨会’，集中研讨他的传统文化三部曲《君子梦》《双手合十》《乾道坤道》。在那次会议上，有专家明确指出，赵德发是一个被低估的作家。其实，被低估的情况，对许多在成长期的作家来说都是可能存在的。问题是你怎么对待。是灰心丧气、一蹶不振，还是坚持不懈、执着前行。12年间，赵德发相继推出了3部长篇小说《人类世》《经山海》《大海风》，4部长篇纪实文学《白老虎》《1970年代：我的乡村教师生涯》《学海之鲸——朱德发传》《黄海传》，每一部作品都产生了较大反响，荣获了许多重要奖项。如今，他已经毫无异议地成为中国当代文坛的重要作家，成为当代山东文坛的标志性人物之一，去年还被聘为山东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所以，前不久，我在参加《大海风》研讨会时说，赵德发先生是一位文学创作的执着的坚守者、不懈的探索者，是值得我们大家认真学习的。”

陈文东说，虽然《擎灯之塔》没有像那7部大部头的长篇小说和长篇纪实文学引起那么广泛的关注，但是每一篇都是用心之作、用情之作，值得我们认真阅读、细细品味，“这些作品具有以下特点：一是深邃的哲思与诗意的表达相融共生：他善于在看似平凡的海洋景观、乡土风物、生活细节中，挖掘出深刻的生命感悟和时代命题，并以充满诗意的语言呈现，赋予文字以飞翔的力量和沉潜的厚度。二是纪实的力量与文学的韵味和谐统一：作品深深植根于作家的真实经历和深刻观察，具有强烈的纪实性和现场感。同时，他并未止步于记录，而是通过精巧的叙事结构、生动的细节捕捉和个性化的语言风格，赋予事实以文学的感染力，让真实焕发出动人的光彩。三是质朴的语言承载厚重的内涵：德发先生的文字平实、质朴，不事雕琢，却如大地般沉稳，如海水般深邃。他以最贴近生活的语言，精准地捕捉时代的脉动和个体的情感，于平实中见深刻，在朴素中显力量。无论是《晃晃悠悠船老大》中传统渔业文明在现代化浪潮中的悲壮谢幕与个体命运的沉浮，还是《鲅鱼圈的诱惑》里跨越百年、交织着生存迁徙与乡愁记忆的动人篇章，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这种风格魅力。四是深切的关怀贯穿始终：对自然生态的忧思，对乡土文明的眷恋，对时代变迁中个体命运的体察，对传统文化传承的关切，对社会发展的责任担当——这份深沉而广博的人文关怀，如同灯塔的光芒，贯穿全书始终，温暖而有力地照亮了文本的内核。”

张雪丽表示，《擎灯之塔》，是赵德发继十二卷本文集之后，倾注深情与哲思的最新散文力作，标志着赵德发“从山岭到海洋”创作版图的又一次深情凝望与精神远航，“能够出版这部新作，对我们而言，是莫大的荣幸，也是沉甸甸的责任。我们力求为此书打造出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统一，让这本书温暖而坚定的灯塔光束直抵人心，力争诠释赵老师‘为精神迷途者擎灯引航’的深意。”

张雪丽说，作为《擎灯之塔》最早的读者之一，自己读这本书的时候也特别感动，“赵德发老师的创作，颇有些口述记忆历史的特别，他的文字始终以‘真诚、温暖、悲悯’为底色，既是对农耕文明的温情回望，更是对蓝色文明的深邃眺望——真正的光明，源于对生命价值的多元坚守；真正的哲思，源于创作者对生命与生活的追忆与叩问。希望每位读者，在这本书的温暖阅读之中，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在喧嚣时代擎起心中的灯塔。”

摄影：钱欢青  编辑：孙菲菲  校对：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