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黄河记者:钱欢青
自6月8日《光明日报》刊发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仝涛有关发现秦始皇遣使“采药昆仑”石刻的文章后,有关石刻的真伪引发巨大争议,历史、考古、古文字等多个领域学人展开讨论。新黄河记者注意到,争议出现后,《光明日报》围绕石刻真伪连发“学术争鸣”专版,继6月30日、7月2日、7月4日后,7月7日再次刊发“学术争鸣”专版,讨论石刻真伪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除专业学者之外,社会各界也广泛参与进来。7月7日刊发的“学术争鸣”专版中,探险家周行康写的《青藏高原田野调查视角下的“昆仑石刻”》,以多年高原调查经验,分析刻痕风化等特征,认为石刻应有两千年以上历史。李小波写的《“昆仑石刻”位置远超秦的西部边界》,认为秦代对昆仑地望位置的认识,是判断石刻真伪的重要参照。鲍强写的《对“昆仑石刻”的一些疑问》,对往期学者的论述提出了五点质疑意见。
《青藏高原田野调查视角下的“昆仑石刻”》作者周行康是探险家,多年实地调查青藏高原岩画,曾与人合作出版《甘孜岩画》。在近期“昆仑石刻”的讨论中,青藏高原田野调查角度比较欠缺。过去9年来,周行康实地调查了180多处青藏高原史前岩画,其中又以石刻类岩画为主。文章结合作者个人多年实地调查、研究高原岩画的经验,从高原石刻的风化痕迹、刻痕与岩石裂痕的关系、田野调查中“新发现”的难度和模式等角度,探讨该石刻的年代问题。文中作者首先提出“石刻近年才被‘发现’正常吗”的问题,认为:“我通过高原岩画调查的田野访谈了解到,即使当地人知道附近有岩画,大多也持避讳、疑惧态度,其次则是不当回事。虽然说‘昆仑石刻’不是岩画,但对当地人来说是一样的,不会有主动告知外界的意愿。所以说,位于扎陵湖北岸荒原的‘昆仑石刻’近年才被学界发现,实在是青藏高原田野调查的常态。”
对于“秦代使者为何寒冬季节前往当地”的问题,文章写道:“即使在今天,如果没有铺公路的话,在夏季经过青藏高原上的湿地前往荒野深处,也困难重重。我个人就曾专门挑选在冬季去这类夏季不容易接近的岩画点。当时的使者在秦历三月到扎陵湖附近,也并非什么难以想象之事——是寒冬的枯水季做好保暖、在水面结冰、地面‘冻硬’时前往?还是在暖湿的丰水季阻于河流、陷在湿地中寸步难行?有青藏高原野外工作经验的人,不难判断。”
对于高原野外石刻风化的内外条件及刻痕风化对比,是文章的重点。作者研判的结论是“昆仑石刻”符合年代久远的特征:“个人认为从‘昆仑石刻’的刻痕风化特征、刻痕与岩石裂缝的关系来看,首先可以排除近百年内创作的可能性,总体符合距今两千年以上的观察经验。”
四川师范大学国家文化公园研究中心主任李小波的《“昆仑石刻”位置远超秦的西部边界》一文认为,从历史地理的角度来看,昆仑山的地望是在不断迁移的,“秦代对昆仑山地望的认识在哪里?这是判断‘昆仑石刻’真伪的重要参照。秦始皇对西部的巡游和山岳崇拜,在司马迁《史记》里记载十分明确。第一次巡游最西到达陇西郡,是秦国版图的西部边界……秦始皇大一统的国家标志之山,西部最远到四川的岷山。可见,秦始皇对西部名山的认识与认可,与国家版图一致,与战国末期地理著作《禹贡》确定的长江源岷山、黄河源积石山吻合。所以,昆仑石刻所在的位置远远超出秦始皇天下名山的西部边界。当然,从历史的逻辑看,秦始皇向东部泰山、蓬莱等地寻仙问药的事迹,在《史记》中记载很清楚,不排除向西部派人寻仙,或者这批人到达青海境内,因种种原因未能返回传递信息,文献缺乏记载。但是,这仅仅是‘大胆假设’,目前的‘昆仑石刻’还缺乏说服力。”
长安金石学社副社长鲍强的《对“昆仑石刻”的一些疑问》一文,对石刻的刀法、历日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文章认为依据目前能见到的三四张不同情况下的照片,也不太好做具体判断,关于石刻艺术性,作者认为“昆仑石刻”整体气息偏弱,“细节上用刀不果断,前后不一,冲出时有。与确信的秦小篆和其他战国文字相比,从审美角度看有些不新不旧,细节时有纠结犹豫的感觉。当然,极端环境对石刻过程及最终结果的影响需要评估,就算石刻的艺术性低于既往认知,也不能作为判断真伪的绝对依据。……总之,此石刻疑点依旧存在,文本内容仍未完全确认。目前没有能完全定真的证据,还需要更多信息的披露。”
编辑:江丹 校对:杨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