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黄河记者:杨雯雯
7月1日,总台央视综合频道(CCTV-1)《寻古中国·齐鲁记》栏目播出第二集《龙山文化》,带领观众穿越时空,探寻距今四千年前后齐鲁大地对中华文明的独特贡献,节目播出后引发了广泛关注和热烈探讨。
龙山文化,因首次发现于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龙山街道而得名,年代距今约4500—3900年,其代表性器物之一蛋壳黑陶高柄杯,被世界考古界赞誉为“四千年前地球文明最精致之制作”。作为“黑如漆、亮如镜、薄如壳、硬如瓷”的史前神器,这项登峰造极的制作工艺早已湮灭在4000年的尘埃里,成为连现代科技都难以复刻的“绝版”技艺。可即便如此,在龙山这片厚重的土地上,仍有人用“犟、痴、傻、狂”的坚持,一定要让它重现在世人的面前,他就是张国庆。
土生土长在古老龙山村的张国庆从小就喜欢玩泥巴,20世纪80年代,他进入龙山镇黑陶厂,与黑陶结下不解之缘。1992年,他又踌躇满志地成立了国庆黑陶厂,可没想到,由于经验不足,前期烧出来的几窑黑陶根本不成功,家中积蓄也几乎赔光。“最困难的时候只能喝白开水啃馒头。”张国庆坐在堆满陶坯的工作间回忆,当时把自己关在屋内好几天,最后还是咬着牙决定从头再来。他和妻子扎进泥巴堆里,一个雕花,一个拉坯,反反复复研究和实践黑陶制作的17道工序,一次次烧出产品,又一次次亲手砸碎,汗水和着泥巴,沮丧伴着疲惫……凭着天赋和韧性,边干边学,边实践边改进,经过两年多的沉淀,孔子像、梅兰竹菊、九龙熏等多个作品在首届济南市龙山文化艺术节上一鸣惊人。
欣慰之余,张国庆又有了新想法,他要攻克技术难关, 恢复失传4000多年的蛋壳陶制作技艺。谁承想,蛋壳陶复刻之路却要用半生丈量。“从选土到烧制共20多道工序,每道都是‘悬崖上的舞蹈’。”陶坯在拉制中坍塌,在修坯时破裂,在烧窑时粉碎......于是,他打破“艺不外传”的陈规,招收十几位有文化、有志向的年轻人做徒弟,组建研发团队,潜心钻研蛋壳陶制作技艺。直到2011年,一个壁厚0.5毫米、高27厘米的蛋壳陶杯终于出窑。微光下,杯缘锋利如刃,胎体透光见影,此刻,四千年的时光又在陶土中重新流动——这1毫米的突破,耗费了整整14年。
进入21世纪,张国庆又开始思考 “如何进一步发挥黑陶的功用,让古老技艺真正走入百姓生活”。他开启了黑陶从观赏品到实用品转型的研发,着力提升黑陶产品硬度和实用性。如今,张国庆和他的研发团队,已经生产了黑陶酒具、茶具、餐具、净水器等使用陶产品,让绿色环保的黑陶实用具走进普罗大众的生活,为黑陶产业赋予了更广阔的价值空间。
30多年来,张国庆的黑陶事业几经沉浮,曾辉煌一时,也曾入不敷出,曾三次放弃又回归。他盖了7次房,搬了7次家,举债建成带有黑陶博物馆的黑陶研究所。他注册“城子崖”黑陶商标,申领国家版权证书,提升黑陶烧制技艺,复原蛋壳陶,研制使用陶,不断挑战行业新高度。在事业取得一定成功的同时,身为一名共产党员,他开始思索怎么更好地弘扬传承龙山黑陶技艺和龙山文化,怎么让传统技艺后继有人、发扬光大。于是,他捐作品做慈善,广收徒弟,无偿传授黑陶制作技艺;与山东大学、齐鲁师范学院等高校合作,设立龙山黑陶烧制技艺研培工作站,承接济南市大中小学周末、节假日研学游活动;走进各大中小学及山东省济东强制戒毒所,讲授黑陶技艺非遗公开课,宣传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每年参与各类展示展演活动60余场次,开设公益培训班50余场次。自2017年建成国庆黑陶艺术博物馆至今,参观学习人数达10余万人。他的作品应邀参加各种展览,远到宝岛台湾和澳门地区,他向两地同胞捐赠黑陶作品和制陶设备,传授陶艺。在澳门展演20多天,他收了40多个徒弟,最大的76岁,最小的4岁。他的作品成为第十一届全运会指定黑陶工艺品,他作为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在上海世博会给各国友人展示黑陶制作……
2022年央视热播剧《三泉溪暖》及其剧综联动节目、乡村振兴青春励志电视栏目《在希望的田野上》,把国庆黑陶研究所作为取景地之一,张国庆不仅赞助了所有黑陶道具,而且还是剧中黑陶技艺传人“疯子张”的原型,同时还客串了一位拉坯师傅。《三泉溪暖》剧中黑陶技艺传承人“李铭泉”的饰演者郑奇在《在希望的田野上》节目中拜师张国庆。
2025年,由章丘区委组织部摄制的党员教育电视片《陶匠张“疯”子》喜获国家电影局龙标(公映许可证电审纪字[2024]第018号)。《陶匠张“疯”子》以山东省级龙山黑陶非遗代表性传承人、优秀匠心山东人张国庆为原型,讲述了张国庆与黑陶“结缘”,执着于精品黑陶制作,经过多年的反复练习与探索,成功复制出蛋壳陶,展现了传统手工艺人的坚守与奉献,同时让党员了解到龙山黑陶的历史渊源,传统制作工艺以及在当地文化传承中的重要意义,切身感受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和魅力,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前进的智慧和力量。
窑火明灭,映照着张国庆龟裂的手指,他捧起新出窑的蛋壳陶杯,器身在灯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从史前祭司手中的礼器,到今日教室课本里的插图,蛋壳陶穿越时空的旅程从未终结。当蛋壳黑陶杯写入全国历史教材,张国庆正教孩子们揉捏陶泥,稚嫩小手拉出的歪斜坯体,或许正孕育着下一个文明传奇,而张国庆们掌心的温度,让黄河泥土中沉睡的文明基因,终将在当代血脉里重新搏动。
编辑:柏凌君 校对:杨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