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开通高考分数查询通道，又到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时刻。

但对于许多家庭来说，高考分数的揭晓从来不是终点，分数之后，家长和孩子需要面对的是另一场或许更为激烈的“竞争”：志愿填报。比起人们常说的“一考定终生”，在今天，选错一步同样可能“误终生”，不容一点马虎。

家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分数既定的情况下选出一个最具性价比的“最优解”，最好能一次性解决专业选择甚至将来就业的所有问题。但面对大量专业，家长和考生们自身认知与专业之间存在巨大的信息差，很可能明明分数不错，选了一个热门的专业，毕业却发现竞争力不足。也正是在这种焦虑下，催生出了各种志愿填报服务。

就在前几天，张雪峰上演了一场“退网又复播”的操作，近期更是官宣将连续进行15场报考直播连麦。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推出的服务涨价，依然秒售罄，各种关于他的高仿号、切片视频更是层出不穷，流量都很高，足见社会对志愿填报的信息焦虑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

这当然不是什么新现象，多年前，社会上就曾出现过各种志愿填报培训班，有家长乘火车赶去交钱上课，听人教填志愿。今年，除了各类志愿填报机构和直播，AI技术显然已成为更多家长的选择。

很多互联网行业头部企业都推出了AI 志愿辅助产品，用户只需搜索高考相关内容，首页便会自动推送此类 AI 服务。甚至，就连教育部也推出了官方的AI高考志愿填报平台，可以根据大数据提供志愿推介等服务。

家长的焦虑完全可以理解。随着高考制度改革的深化和专业数量的增加，志愿填报的复杂性其实是在不断提升的，可以填报的选择较之以往更多了，但越是选择更多，家长的焦虑反而越大，因为这意味着家长需要比以往掌握更多信息，才能选出某种“最优解”，从实操层面看，选“对”的概率反而更小了。

但问题是，这个“最优解”是否真的存在，显然是要打个问号：信息差可以被缓解，但永远不能被解决。

更何况，教育的滞后性是客观存在的，也是一件老生常谈的事情，谁都知道，从学校教育培养的技能，到与社会发展需求实现对接的过程里，有诸多需要跨越甚至无法预测的事情。技术发展太快，四年前，恐怕很多学校压根没有开设人工智能专业，生成式大模型的热度也远不如知识图谱，即使当时百般费尽心思，也难以预测到一条当时并不存在的路径。要带着今天的经验来回望过去，自然处处都是未选择的路，对普通人来说，期望自己能在每一个岔路口都做出日后看来也是最“正确”的选择，无疑是一种苛责。

从根本上讲，要消解这种信息焦虑，答案也很明晰，就是降低选择错误的成本。在一些地区，职业分工的收入、地位、劳动强度等因素并没有很大的区分，即使没有选到最合适的专业，也能过上还不错的生活，选择的压力自然下降。但就当下国内的就业市场来看，离这种较为理想的职业分工的情形尚有距离，人多、就业竞争激烈是客观事实，要有根本性的改变，需要更长的发展周期。

时代有周期，人无再少年。现实一点说的话，人具有能动性，也并不会彻底被这份滞后性压垮——更何况在面对不确定性上，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也站在相似的起跑线上。尽管无法完全预测未来，但拥抱当下、拥抱变化，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大的变化尚未到来之前，高考填志愿的信息焦虑的确不可能被根除，但事实上，一次选择，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未来人生道路的所有问题，也不可能引导向唯一正确的方向。但好处也在这里，一次选择的失误，也并不会意味着人生就彻底完蛋。相信个体的韧性和生活的弹性，高考过后，人生其实已经不再有标准答案。

比起追逐一个不可能得到的标准答案，不妨在变动的时代里，保持敏感，保持灵活，然后等待意料之外的可能性与新的奖励。

编辑：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