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部署新一年经济工作时,将“坚持内需主导,建设强大国内市场”作为重点任务。围绕扩大内需这一政策逻辑主线,2026年的经济目标该怎么设定?
体感“温差”何来?
近几年,宏观与微观的“温差”讨论增多,而这一话题在2022年前很少出现。所谓“温差”是指,从2023年开始,宏观表现强力,但微观体感表现不显著,这种情况在上半年表现得更为明显。
申万宏源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赵伟在12月17日举行的中国宏观经济论坛上表示,造成宏观与微观体感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企业的微观体感主要和盈利紧密挂钩,而居民端的体感主要和就业收入相关。过去一段时间我们讨论政策建议时,习惯于从宏观角度切入,从总供给总需求的角度切入,去讨论怎样优化政策思路。可以多从一些微观激励的角度切入寻找好的政策思考,多一些微观层面的关怀。
赵伟表示,当前引起热议的“内卷”问题也与“温差”有关。
2018年,外部环境开始变得复杂,对于企业而言,意味着需求环境的不确定性上升,保住现金流量表的稳定性是安全的底线,所以企业就会有内卷式倾向,企业在生产端的投入一直很旺盛。但这种行为会导致利润率下降,如果大家都加大生产,都要守自己的流量表,就变成了整体经济的不经济。
“因此,要解决‘内卷’问题,要站在更高的政策层面来进行统筹。”赵伟表示,再回到微观主体,要提振消费、实现经济大循环,不能陷入凯恩斯主义。
以促消费政策为例,赵伟建议,有效的消费支撑政策可归纳为四类:一是提升收入,让居民“更有钱”消费;二是保障闲暇时间,因人均GDP超1万美元后商品消费弹性收窄、服务消费空间凸显,而服务消费需消费者与生产者面对面,故需“有闲”才能释放需求;三是完善消费场景,提供便捷丰富的消费场景;四是供给优质产品,满足消费者对品质的需求。宏观研究应增强微观关怀,从微观主体真实诉求出发设计政策,才能有效疏通经济循环。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的杨瑞龙表示,当前经济的“三驾马车”中外贸尚可,总体看,投资消费需求不足,物价还处在一个低水平上,“供强需弱”的局面还是比较明显的。
杨瑞龙进一步分析,针对这种宏观形势,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加大逆周期调节和跨周期调节的力度。逆周期政策主要是从需求端发力的短期总量调节,主要针对需求侧,跨周期政策显然主要针对的是供给面,通过结构性调整来优化供给提质增效。这种逆周期调节和跨周期调节下一步将相互融合,政策的总思路是稳中求进、提质增效。
明年经济目标怎么设定?
“建议明年经济增长目标设置在4.5%到5.0%这个区间,比2025年5%稍微低一点,这也是因为看到中国潜在GDP从长期来说还是缓慢下降的趋势。同时,这也与‘十五五’规划提出的2035年中国进入中等发达国家的目标是相吻合的。”渣打银行大中华区及北亚经济学家丁爽表示,如果要让人均GDP在2020年的基础上到2035年翻一番,这意味着在今后10年的中国GDP增长平均在4.2%的水平,“十五五”应该比“十六五”增长略高一点, 4.5%—5.0%的水平可以比较符合实现这一中长期目标对增长的要求。
丁爽进一步建议,宏观政策应该保持“积极有为”,继续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以及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但宏观政策不会继续扩张,赤字率不超过4%,要防止经济减速过快。
“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扩大内需作为首要任务,要认识到今后消费是逆周期变量,它将逐渐替代过去房地产的支柱作用。”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说。
对于接下来的宏观经济政策组合,李超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经济增长和物价合理回升作为重要目标,这两个导向决定了明年货币政策的整体方向应该是往宽松走,但要兼顾金融稳定,明年会有一次降息、一次降准。财政政策方面,明年的超常规财政政策会逐步退出,临时性超常规的、超长期特别国债的体量就有可能小幅回落;但仍要进行跨周期和逆周期调节,因此政策上还要留有余地,以应对外部的不确定性冲击。
李超预测,“十五五”期间的经济平均增速在4.5%左右,作为“十五五”的首年,2026年GDP增速会达到4.8%,比5%稍微低一点。
赵伟表示,2026年,政策思路应该是在保持强度的情况下提质增效,并不是市场所担心的政策减量,随着政策支持的效果逐步显现,会带动2026年经济进入“非典型复苏”。“非典型复苏”会出现名义GDP和企业盈利的回升;此外,不同的领域受益于供给端和需求端政策力度是不一样的,它会表现出非常强的结构性特征。
杨瑞龙强调,跨周期政策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抓手是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因为现代化产业体系构建的重点内容,就包括传统产业和制造业转型升级,以及怎样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等问题。
“要进一步深化市场取向的改革,特别是激发微观主体活力,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非常重要。这是整个跨周期政策和逆周期调节的政策传导机制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杨瑞龙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