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悠久的泰康罐头食品公司位于被誉为“中华商业第一街”的上海南京东路，这家由在青岛从事食品贸易的宁波商人，自1914年在济南商埠设立后，经过经理乐汝成十多年的苦心经营，虽历经沉浮，但时至今日依然长盛不衰，成为无数人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从而发源于济南商埠，立足上海滩，闻名全中国，诠释了其广告语“有些味道，永远不会改变”的企业永恒经典。

济南泰康公司礼券

一

追溯泰康食品公司的创始人，不得不提及青岛万康公司的庄宝康和青岛华德泰的徐泳春。1904年，宁波人庄宝康即在青岛潍县路与四方路转角处开设杂货铺，经营烟酒糕点食品等，糕点均从上海进货，其后，庄宝康与苏沛臣、乐汝成、曹昌彬、方祥庆等又在潍县路24号创办了青岛万康和记商号。1914年日德战争爆发，日本战胜德国后第一次侵占青岛，庄宝康与青岛华德泰和记商号的徐泳春到济南，参加在济南商埠公园举办的展销会，此时济南商埠商业逐渐繁荣，但经营南式糕点的商家凤毛麟角，稍有规模的糕点商仅有老城的蕊香村、桂香村等六七户，济南商埠仅有泰和祥一家，且资金、设备、经营都堪称落后。庄宝康与徐泳春认定济南具有较强的商业发展机会，而且，战乱时经营商业更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需要分散经营风险，于是二人很快商定各出资2500元，店名取自二人原商号“华德泰和记”“万康和记”中的各一个字，定名为泰康商号，庄宝康委派乐汝成出任泰康商号经理，徐泳春委派张锡璋任会计，在济南商埠经二路纬三路西设店，经营南北杂货和糕点，成为泰康食品公司的初始来历。

乐汝成生于1891年，宁波镇海县庄市人，年仅23岁的他在1914年被委以泰康商号经理，全面执掌济南分号的生意，可谓年少得志。庄宝康和徐泳春没有错付这位浙江老乡，乐汝成凭着对食品行业的精通和敏锐的商业眼光，在创业初期就把目光投向了糕点和南北杂货，凭借着出色的经营能力和别具一格的糕点口味，很快就吸引了一批忠实粉丝。

乐汝成上任后，首先采取数条措施，一是对店铺进行装修，一改过去传统店铺大栅门、粗布帘，环境简陋的经营模式，店面装饰采用铜扶手弹簧拉门，明档玻璃柜台等新潮装置，店铺布置井然有序。二是摒弃过去一律草纸简单粗糙包装，改用硬纸盒以免透油降低糕点品味的弊端，成为人们逢年过节、生意来往、官场走动的首选礼品。三是顾客来泰康购货时给予折让，对于初次购买泰康糕点的客户，馈赠各种糕点样品，请顾客品尝，借此吸引顾客。四是讲究原材料的选择和花色品种式样的不断改进，引进上海、青岛名品糕点，并翻新花样推出自产自销桃酥、月饼、蜜食、油茶等主打产品，始终保持卓越的产品质量，保持高度的信誉。五是与外国商人建立广泛合作关系，加大进口罐头等食品的引进，满足济南权贵附上猎奇、高品质的需求，让泰康成功成为了国内代理进口罐头食品的领军商号。乐汝成为人精明，他热心钻研业务，潜心经营泰康号，每日早起亲自到市场上购买各种原料，了解同业的业务及市场情况，改进自己的经营，空闲时就站柜台招待顾客。他命人调查本市官、商、富户的住址，逐户登门拜访，宣传泰康业务，并送上“赊购折子”，顾客可凭折取货，不付现款，到年节结算，将官商富户锁定为自己的目标服务群。泰康号营业之初，因为赊销导致流动资金周转困难，乐汝成一方面借助于钱庄贷款，一方面利用关系向外进行赊销，利用青岛一部分商人在泰康寄存的货物来充实自己的经营，成功渡过了难关，赚得第一桶金。

二

泰康商号在乐汝成的运筹帷幄下，经营范围扩大到海参、鱼翅、板鸭、火腿等南北海味杂货为主，糕点食品为次。随着经营实力和资金积累，起初经营的饼干是由上海进货，为控制成本，泰康号设立作坊手工操作生产饼干，商号在乐汝成、张锡璋的带领下，与4名糕点糖果工人，8名营业员、勤杂，共同开发济南糕点市场。

乐汝成原材料选择讲究，花色品种式样不断改进。比如，当时济南蕊香村第一个使用土法制造水果罐头，乐汝成看到有利可图，也就进行仿制。乐汝成在生产操作过程上做了一些改进，质量大为提高，销路激增，超过蕊香村，并且由商埠门市零售，开始到济南老城区以及周边农村零星批发，泰康号的业务发展迅速，使得乐汝成做强做大的信心大增。1916年，泰康号创办不久就从国外引进了饼干生产线，生产的罐装“金鸡饼干”可谓中国饼干产业的鼻祖，罐装“金鸡饼干”在济南由泰康号销售，在青岛则是万康和记商号独家经销。1918年，全国各地爆发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的运动，泰康号曾拿出一部分饼干、汽水慰问过示威的群众，“金鸡饼干”在济南商埠享有美誉度，但也引来济南商埠的日本侨民的报复。

1919年7月7日，在济南商埠的日本侨民举行灯会游行，当时中日关系日趋紧张，为避免冲突，在泰康号6点关门闭店的情况下，日本侨民声称泰康号向日本人的游行队伍抛投碗碟，游行的日本侨民开始寻衅滋事，不顾官警劝阻，捣毁泰康公司门窗、器皿、货物等物品折价214.2元，另外导致泰康公司停止营业7天，共计损失750元，因此泰康公司通过外交部，要求济南商埠的日本领事赔偿损失964.2元。在乐汝成的推动下，济南商埠商会向山东省长沈铭昌请愿，不仅北洋政府外交部向日本提出抗议和交涉，还要求日本释放被逮去的济南乡民李吉寿、刘砚田，并追偿损失。消息传开后，《申报》《大公报》都在争相报道，泰康号的爱国行为得到了广大市民的支持和同情，得到了全国各地工商界同仁和民众的声援。那时，济南的权贵、富商逛完公园后，一般会去泰康买点糕点、罐头带回家，或在那里喝一碗热腾腾的油茶，大批达官贵人的到来使得泰康号的顾客剧增，名声大振的泰康食物公司逐渐成为济南糕点业的“龙头老大”。

三

随着业务规模扩展，1919年泰康号在济南院西大街开设分厂(后改为第二发行所)。为继续扩大营业，乐汝成、庄宝康与徐泳春开启了泰康号改制无限责任公司的运作。当时虽然泰康号经营效益上佳，但商号利润却一直没有分配过，1921年，庄宝康、徐泳春与乐汝成协商将积存利润全部转为股本，将泰康号登记注册为济南泰康罐头食品公司，注册登记资本额为10000元，其中除原始资金5000元以外，其余5000元则全是商号几年来创造的剩余价值，庄宝康、徐泳春与乐汝成决定将10000元注册资金分作20股，其中，万康和记商号与华德泰和记商号各占有9股4500元，乐汝成占有2股1000元。关于公司利润的分配，在新制订的《公司章程》中规定赢利资金分作32股，其中，股东得20股，伙友得6股，经理得4股，公积金得2股，泰康商号80%的积存利润为庄宝康、徐泳春占有，乐汝成也是此次改组的赢家，不仅获得1000元股金，并且一跃而成为泰康罐头食品公司的总经理，执掌了企业经营的大权。

泰康号改组泰康罐头食品公司后，面临流动资金不足的桎梏，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受到限制。乐汝成除了向银行借款、吸收社会游资外，他还想出了用发行礼券的办法来增加企业资金的周转。针对当时贿赂盛行的社会风气，乐汝成在济南首创了“礼券”消费，方便了贿赂、受贿双方，加上没有利息、还贷之扰，因而泰康礼券一经推出，就颇受欢迎，经常保持数千元到数万元，发行数量越来越大，甚至成为权贵、富商的“第二货币”。据统计，张宗昌统治时期发行总额高达5万余元，这不仅对泰康的销售产生了巨大的作用，同时也给泰康的发展提供了资金支持。

随着泰康罐头食品公司现金流量的增加，经营效益持续向好，乐汝成决策购买望平街19号扩建工厂，买断了生意萧条的仁寿堂中药店并重新装修后，成为泰康罐头食品公司在济南商埠的新总店。乐汝成从上海聘来了技师修造了饼干炉灶，开始制造饼干，至此饼干一项便不再从上海进货。同时罐头生产也采用了机器，肉类、鸡、鸭罐头的生产也大量增加，销路逐步推广至胶济、津浦沿线，东到青岛，南至徐州，每年营业额已达到10余万元，职工人数增加到六七十人，并经常雇用临时工一二十人。

1922年，泰康罐头食品公司不仅在济南普利街开设了第三发行所，而且在乐汝成的强势利导下进军上海市场。乐汝成选择上海南市制造局路建立了食品生产工厂，以仿制生产番茄沙司为突破口，选用江浙地区红色素含量高的优质番茄为原料，精心制作出色泽鲜艳红润、香味浓郁的番茄沙司，并针对国人口味进行改良，同时生产罐头凤尾鱼、油焖笋等产品，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

四

乐汝成敏锐的商业眼光、高超的运营能力、超强的市场开拓意识，严格规范的企业管理理念，成为泰康罐头食品公司脱颖而出的最关键因素。

春风得意的乐汝成自恃开创泰康罐头食品公司有功，但他的大胆开拓被利益受损的人看作胆大妄为；他制定严格、规范的管理手段，被别有用心的人解读为刚愎自用。随着泰康罐头食品公司的继续扩大发展，最大股东徐泳春、庄宝康内心开始焦虑，常常处于矛盾状态，一方面他们十分高兴地看到泰康罐头食品年年获利，另一方面对乐汝成的独断专行开始有所不满，尤其是担心公司发展过快，万一亏赔，原股东需要承担无限责任，势必波及青岛万康和记商号和华德泰和记商号。为此，徐泳春、庄宝康曾经增派一名会计来监督乐汝成。乐汝成独揽经营大权不容他人干预，直至逼迫会计知难而退离开济南。1924年，徐泳春、庄宝康不得不引进新的股东增资扩股到5万元，将泰康罐头食品无限责任公司改为股份有限公司，从而解除了徐泳春、庄宝康的顾虑，与乐汝成原来紧张的矛盾趋向缓和。

泰康罐头食品公司注入新的股权，流动资本充沛了，乐汝成便重新开始对内扩张生产能力，他扩张门面后的工厂生产能力，逐渐形成了“前店后厂”的经营格局；对外则向外埠寻找新的市场：1925年，乐汝成在汉口设立了主要制造水果和牛肉罐头的新厂，1926年又在青岛潍县路33号设立第四分公司，即“青岛泰康罐头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由浙江宁波人乐筠担任经理，时有铺伙12人。

“占领济南就赢得山东，站稳上海就占领了全国”，乐汝成常常用这句话来激励自己实现宏图大略。每当他站在胶济线、津浦线的地图前筹划泰康罐头食品公司的发展道路时，总能让他激情澎湃。乐汝成坚定不移地以济南和上海为基点进行企业的扩展，1926年，乐汝成在上海设立了“泰康食物公司上海办事处”，大量采购商品原料和推销济南、汉口等厂出产的产品。1927年又在上海制造局路修建了“泰康公司上海分厂”，与此同时，还在南京路设立了门市部。当时，上海分厂主要生产鱼类罐头，如凤尾鱼、黄花鱼等，运销济南、青岛等地，乐汝成在企业发展扩张的轨迹上一直沿现在的京沪线向南挺进，从济南到上海，再到海外，一步一个脚印，泰康公司迈出的步伐坚定而有力。

上海泰康公司广告

五

随着泰康公司重心南移，上海济南罐头食品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泰康公司）不可避免地被推上历史舞台。1927年2月4日，在乐汝成的发起倡议下，泰康罐头食品公司召集股东募集30万元，先招15万元资金，用以公司的扩张。乐汝成出资10000元认购200股；乐嗣宗、乐嗣贤出资5000元，各认购100股；穆子相出资9250元认购185股；穆彰华出资7500元认购150股；徐泳春出资5000元认购100股；唐和汀出资6350元认购127股；方振康出资6350元认购127股等，新进股东共认缴15万股权。3月4日下午2点，上海泰康公司在上海南京路本公司筹备处召开创立大会，会议公推徐泳春为临时主席，会上，发起人乐汝成报告创立经过情形。会议提议选举公推杨青莼为检票员，选举乐汝成、徐泳春、乐宝成、庄宝康、吕逸民、乐辅成、徐宝荣、方振康担任董事，唐和汀、穆子相担任监察人，选举公司总理为乐汝成，协理为乐宝成，各当选人当场宣告就职；各董事推举徐泳春为董事长；推举吕逸民、唐和汀为监察人，两人依据《公司条例》第114条的规定调查报告书情况，经两人详细审阅符合规范。徐泳春组织编制《营业概算书》，预测上海泰康公司每年营业收入一是鱼、肉、鸡、鸭、果蔬等自制品，年出55000箱，平均每箱售价12元，合计66万元；二是饼干、糖、糖果、蜜饯等自制品，每年出产25000打，平均每打售价4元，合计10万元；三是运销中外食品50万元，以上共计126万元。每年营业支出一是鱼、肉等类，每箱成本10元，合计55万元；二是饼干等，每打成本3.4元，合计85000元；三是预销品进价45万元，四是总分公司营业费用10万元，以上共计1185000元，综上所述，上海泰康公司每年盈余75000元。徐泳春针对每年的盈余制订分配方案：一是股本官利每年花费12000元；二是各项折旧计提4500元；三是公积金消耗4500元；四是董事会监察人报酬是3600元；五是总协理花红5400元；六是经理、厂长花红11250元；七是发起人报酬11250元；八是奖励预备金1125元；九是股东红利1500元，以上共计75000元。徐泳春组织制订《公司章程》，明确公司名称为上海济南泰康罐头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公司以“机制各种罐头食品、各款茶点及贩运中外一切食品”为营业，将公司股本总额定为30万元，分作6000股，先一次性招足15万元，缴清现金，任命徐永祚会计师为公司代理人，遵照《公司注册规则实施细则》第三条第二项之规定，加具委托书全权办理呈请鉴核手续，成立上海泰康公司如箭在弦上，上海泰康公司成立指日可待。

实业部颁发执照

六

1928年5月8日，上海泰康公司在南京路766-768号云南路口二楼举行成立大会，公司以“机制各种罐头食品、各款茶点及贩运中外一切食品”为营业，公司的第一、二、三分公司设在济南，四分公司设在青岛，第一、二、三食品罐头制造厂分别设在上海、济南、青岛，公司在全国注册局核准注册，因为上海虹口华德泰申庄的穆子相是上海本地人，被众股东推为董事长，乐汝成、徐宝荣、徐泳春、乐宝成、庄宝康、唐善庆、方振康、叶允之担任董事，济南谦信洋行的黄鼎臣、上海王乾赓担任监察人。1929年，在穆子相与乐汝成的筹划下，泰康罐头食品公司总机构由济南迁移上海，企业管理权更加集中，财产支配权完全集中于总管理处，各地营业情况、销货数量要每日上报，年终盈余也要如数上解上海泰康公司，各地人事调配，也完全由上海泰康公司决定。乐汝成鉴于上海泰康公司的进一步发展和扩大再生产的必要，又决定在产品制造上用机器生产代替手工劳动。因此，1930年以3万元资金向英商订购了制造饼干的全套机器设备，并聘请了英国技师，签订了两年技术传授合同，新建了厂房。机器订妥之后，又增添职工100余人，本土化、规模化的食品生产为泰康的进一步扩张提供了产品准备。由于采用了机器生产，1931年第一批福字牌罐头饼干出厂，质量很高，可与当时的舶来品媲美。

1932年1月28日，上海爆发“一二八”事变，上海泰康公司面临一场浩劫，但在穆子相与乐汝成的统筹协调下，在战事之前指令上海泰康公司未雨绸缪，将库存搬迁到租界公利货栈，避免了飞机轰炸到来的巨大损失，尽可能降低损失，尽量扭转不利局势。穆子相与乐汝成原本打算上海泰康公司宣告停业躲避战火，但上海居民避难者对饼干、点心需求量异常迫切，且需求量巨大，加之上海各界爱国人士为了支援和慰问十九路军的英勇抗战，大量购用上海泰康公司的饼干、点心，虽在罢市期间，上海泰康公司不得不供应市民所需，且生产、销售犒赏品不能图利，而且还要进行正式捐助，对公司效益带来严重影响。在穆子相和乐汝成的决策、协调下，上海泰康公司接受了军用加工生产的战时生产任务，而此时已经不能从外地进货，上海泰康公司采取紧缩政策，规定所有请假人员一律停职，工厂原有170余工人，因战乱已减至60余人，上海泰康公司只得在租界自行赁屋数间，以备临时在此制造饼干，维持饼干、点心两个部门复工，冒着日本军机时常轰鸣着侦察、轰炸的风险，加班加点开始运营生产，产量虽不断增加，但仍是供不应求。

淞沪战事中泰康罐头食品公司的出色表现，给上海泰康公司做了免费的宣传，博得上海市民的好感。战事结束后，上海泰康公司的产品开始逐渐远销新加坡、菲律宾及南洋群岛等地。

国民政府全国注册局颁发执照

七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上海泰康公司在穆子相、乐汝成的带领下进行快速扩张。1932年3月27日下午2点，穆子相在上海南京路公司本部召开股东大会，声称自本年“一·二八战事”后，上海所有商家全部罢市，原先需要呈报的《公司章程》拟修订的数条条款，本应依法经股东会通过，但当时适值年底，召集股东会时间急迫，不得已先将修正章程呈报备案，特请大会追认会场主席三组修正章程。提案表决股东一致通过主席报告，按照规定应改选股东监察，股东会公推杨庆纯为监票员，选举穆子相、乐汝成、乐辅成、乐宝成、庄宝康、吕逸民、徐泳春担任董事，唐善庆、方振康担任监察人。3月31日，上海泰康公司总部在锣鼓声中在新楼落成并正式开业。公司门面中央醒目的招牌高高挂起，宽敞整洁的大堂内，饼干糖果部、西点面包部、欧美食物部以及罐头食品部等柜台一应俱全。上海泰康公司的二楼则精心陈列着公司自主研发的新产品，供人们在此品鉴、交流，公司迎来了新的历史发展阶段。

1933年3月5日下午2点，上海泰康公司在上海南京路公司本部举办股东会，经理乐汝成报告公司1932年营业状况时说，虽然过去一年因国难之故，较前年不免减色不少，但仍然盈余9万余元。当下营业公司的股本与不断提升的产品生产增速不相匹配，增资扩股势在必行。截至1932年，股东未派盈余已超过资本总额，因此公司拟将原先3000股旧股，每股50元，利用资本盈余，扩充为每股100元，股数不变，但资本金变为30万元，又因新建厂房添置机器款甚巨，故拟再添新股20万元，先由老股东认购，剩余部分引进新的股东，使资本额成为50万元，在本年4月5日以前招足。经过新老股东认缴股款，4月23日下午2点，上海泰康公司董事长穆子相报告股东会最终决议，已将结算盈余15万元转入股本账，3000股旧股已凑成每股百元。此外另招新股20万元已经全部认购招足。穆子相报告，公司原设股东7人，现因股本增加，《公司章程》定公司董事为11人，根据相关改选董事规定，现任董事明年任期届满，倘若现在改选，此次增选的方振康、徐宝荣、叶允之、唐善庆4人，与新改选监察人黄鼎臣、王乾赓以原有董事、监察人任期为限，至明年再行全期改选。至此，上海泰康公司由穆子相、乐汝成、吕逸民、徐宝荣、徐泳春、乐宝成、乐辅成、唐善庆、庄宝康、方振康、叶允之担任董事，济南谦信洋行黄鼎臣、上海王乾赓担任监察人，缴清股本后到实业部审核，实业部以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新字第144号新执照颁发给上海泰康公司，公司的各项业务迎来蓬勃发展，资金充裕的上海济南泰康食品公司第一分厂在枫林桥小木桥路250号购地18亩，建造新厂房，从英国培克公司引进当时国际领先水平的饼干与罐头生产设备，并特聘英国饼干技艺大师为技术顾问。上海泰康公司所产的饼干不仅款式各异，口感也极为酥脆，易于长久保存。其中，苏打饼干以其金黄诱人的色泽、适中的厚薄、酥松的口感以及恰到好处的咸甜味，成为上海泰康公司的招牌产品之一，备受顾客青睐，饼干销售大幅增长。公司同年在上海创设第六、七、八分公司，1934年在汉口开设了第九分公司，济南泰康罐头食品公司也在青岛河北路设立青岛分公司，任命浙江人张佑之为经理，1936年又在上海开设了第十分公司。

“要买饼干去泰康！”这句话不仅风行上海滩，更在济南、青岛盛行，经理乐汝成利用十多年的时间，不仅使得泰康罐头食品公司不断扩张，更为公司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在广大消费者心目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这种深深植根于地域影响力和培植在几代人心中的口碑，不仅具有无法用钱来衡量和计算的价值，更是为当下在日益严峻的市场竞争与挑战背景下企业的生存、发展、壮大提供了参考与启示。但是，回顾乐汝成商业的成功，却掩盖不了他在商业经营中不择手段的缺陷，比如，他为了公司在上海的发展拉拢和依靠上海帮派，首先命令时任上海二厂厂长的兄弟乐宝成拜师上海青帮头子黄金荣；1936年，乐汝成将女儿嫁给上海青帮金廷荪的儿子为妻，并为其女儿制备上好的嫁妆，借此获取金廷荪的保障。更重要的史实是他在新中国成立前，深知自己不会被新中国所接纳，恶意抽空济南、上海泰康公司的资产，并转移到台湾供自家人及亲信挥霍，落得空有传奇经商头脑与业绩，但在济南、上海如今销声匿迹的窘境，乐汝成的双面人生值得后来的企业家深深地反思。

（作者单位：国网烟台供电公司；引用文献从略）

编辑：臧文涛  校对：李莉